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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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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

紀雲蘅想說不用, 因為體弱的關系,她經常患風寒,所以知道該去哪裏買藥, 該吃什麽藥。

但是看著許君赫的臉色, 斂著的眼眸冷冰冰的,像是發怒的前兆,紀雲蘅便沒有開口,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的挎包給收走。

紀雲蘅往前追了兩步, 說道:“喝了藥我就能回去了?”

許君赫將挎包掛在屏風上, 轉身看著她。

這句問話讓他沈默了好一會兒,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,但紀雲蘅細細一觀察, 覺得他比剛才更生氣了。

紀雲蘅又將問題重覆了一遍,“良學, 我是不是喝了藥就能……”

許君赫一伸手, 力道很輕地掐住她的下巴, 傾身欺近,語氣親昵道:“佑佑, 耳朵不好使嗎?我說你風寒退了才能下山,不是喝了藥就能走。”

佑佑是紀雲蘅的乳名。

小時候只有母親這樣叫, 後來是蘇姨母和薛叔,楚晴三個長輩這樣喚她。

紀雲蘅從未向許君赫介紹過自己的乳名, 想來是他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。

呢喃般的聲音,像是把她的乳名嚼碎在唇齒間, 無端生出一股暧昧, 讓紀雲蘅耳朵癢癢的,心裏也癢癢的。

她直直地看著許君赫, 下意識伸手,覆在他的手背上。

已經開始渾身發熱的紀雲蘅將手掌上的熱意傳遞給他,一邊說著:“可是風寒會傳染,良學也想生病嗎?”

“我沒有你那麽體弱。”許君赫松開了手,手背上留下一層餘溫,慢慢往心裏滲透,他冷聲道:“我這行宮有那麽多間屋子還裝不下你,非要坐在院中吹著寒風等。”

紀雲蘅小聲辯駁:“我以為你很快就醒了呀,誰知道會睡那麽久……”

許君赫沒有應聲,轉頭去了殿門口,將荀言喊到跟前來,“客人來了不知道好好招待,讓她坐在院子裏吹冷風,你是跟誰學的規矩?”

荀言趕忙跪在地上,請罪道:“奴才知錯,望殿下責罰。”

紀雲蘅聽見了,飛快地跑過去,拉著許君赫的衣袖低聲道:“你別怪他,是我自己要坐在院子裏的,跟他沒有關系。”

許君赫充耳不聞,冷冰冰道:“念在你是第一次,只罰祿三個月,若再有下次自己去領鞭子。”

“謝殿下開恩。”荀言磕了個頭。

“將楚醫師請來。”許君赫又撂下個命令,一把抓著紀雲蘅進了殿t內。

見他動怒了,紀雲蘅也不敢再說話,乖乖地坐在軟椅上,時不時偷看他一眼。

寢殿裏沒有了聲音,寂靜得落針可聞。

“這是規矩,紀雲蘅。”過了良久,許君赫說:“不是你,換做任何一人今日來了坐在院裏,他都要被我責罰。”

紀雲蘅發起熱,腦袋開始暈暈乎乎的,思考比平時更加遲鈍。

但她感覺卻不是這樣的,因為許君赫一開始就知道她坐在院裏,但這一下午他情緒都良好,就算偶爾對於她繡錯了針佯裝批評,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色。

他是莫名其妙地,突然生起氣來。

紀雲蘅迷迷糊糊地想,良學的脾氣真的太差了,讓人難以捉摸。

“是因為我生病了,所以良學才責怪他嗎?”紀雲蘅自顧自說:“但是這不是他的錯,他讓我進屋坐著等,我以為你很快就會醒,所以才沒有進去,若是要責怪,應該怪良學,因為你睡得太久了,而且泠州的人不午睡,我不知道你午後還要睡覺……”

許君赫臉色一黑,“閉嘴。”

他心想,就算要怪他,也不是怪他午睡,而是怪他沒跟那些新來的宮人說清楚,紀雲蘅來了該如何招待。

說話間楚晴就被請來,進殿行禮時瞧了紀雲蘅一眼,都不用號脈,當即就看出她患了風寒。

紀雲蘅經常生病,以前的條件更是惡劣,身上穿不了那麽厚的衣裳,隔三岔五地就要跑醫館一趟,然後去楚晴的店裏喝一碗豆花。

後來吃她制作的藥丸吃得多了,身體調理得好了些,加之今年她周身的條件比之前好太多,今年入冬之後她就鮮少生病了。

“給她看看。”許君赫站在邊上,沈著臉道。

“不用瞧,我去給她配藥就是了。”楚晴搖搖頭,嘆道:“這樣冷的天,你該好好在家中待著才是,出來亂跑什麽。”

紀雲蘅摳著手指頭挨訓,不作聲。

她出門的時候也被蘇漪說了,意思也是她不該出來,因為天氣越來越冷,就算是坐在馬車裏,也難免上下灌風。

她是早產,身子太弱,吃一點涼風就要受生病的罪。紀雲蘅心裏知道蘇姨母和晴姨是關心她,為了她好,但她還是想出門,想上山來找良學。

便是再弱的身體,她也不願被困在一處,被限制腳步。

許君赫將她的模樣收盡眼底,不知為何覺得她低著頭的樣子有幾分低落,似乎因為受訓而不開心了。

他便開口趕人:“快去配藥。”

楚晴轉身離去,許君赫在邊上站了一會兒,見紀雲蘅仍低著頭不說話,就主動走到她身旁坐下。

“夜深露中,你又生病了,就不要趕夜路回去了。”許君赫放緩了語氣,又開始像哄人似的,“偏殿的東西都還在,每日讓人打掃,出了太陽也會把被褥拿去曬,都是你先前睡的,不會不習慣。”

紀雲蘅聽了這話,才慢慢擡起頭。

高升的溫度已經將她的臉頰燒紅,染得鼻尖耳朵都是一片緋色,黝黑的眼眸蒙了一層霧一樣,“那你派人去我家的時候,能不能別跟蘇姨母說我是因為生病才留下來的?”

許君赫頓了一下,腦中晃過一個念頭,問:“為何?”

紀雲蘅沈默不應,像是不太想回答。

許君赫往她貼近了些,聲音又低了些許,“為什麽呀?告訴我原因。”

“因為蘇姨母若是知道我生病,下次就不準我出來了。”紀雲蘅撇了撇嘴,說:“可我還想來找你。”

紀雲蘅這話說起來倒是輕聲細語的,落在許君赫的耳朵裏卻是分量十足。單單是聽這後半句,滿足的情緒就迅速在心間膨脹,將他整個心臟給包滿,隨後那些無端生出的氣悶也跟著煙消雲散。

他分明知道紀雲蘅說這話的心思很單純,不帶任何旖旎,但是被她輕聲說出來時,還是讓許君赫不可抑制地加快了心跳。

好像在這個瞬間,紀雲蘅上山不是為了給他看自己繡的香囊,也不是為了向他學習什麽半吊子的繡花手法,而是簡簡單單地來看他,想見他而已。

是甜言蜜語,是誘人甘心下墜的陷阱。

“就這麽想見我?”許君赫反問。

紀雲蘅看他一眼,未察覺話中的暧昧,老老實實回答道:“我等了你三日,你不來找我,就只能我來找你了。”

“還不是你要氣我。”許君赫嘀咕了一句,隨後擡手,在她的耳朵上輕輕捏了一下。

生病了的紀雲蘅顯得分外柔軟脆弱,讓許君赫憑空生出想要欺負的心思,加之她實在可恨,不管是先前對他的懷疑的眼神,還是方才找他要回香囊,說要拿去賣給邵生的事。

但紀雲蘅對他的動作不加任何阻止,捏耳朵就任他捏,耳朵被揉得通紅,燒起滾燙的熱意,她也不說難受,只用坦誠而專註的目光看著他。

於是許君赫忍不住想要貼近,做出更多,更親昵的行為。

許君赫撚著她耳朵尖上的餘溫,收回了手,問:“那些香囊,你打算多少錢賣給你那便宜兄長?”

邵生先前教紀雲蘅這樣說的時候,是說十兩一個,但紀雲蘅覺得自己的香囊不值那麽貴,於是折了一半,說:“五兩銀子一個。”

“我出十兩買,你挎包裏的那些全要了。”許君赫說。

紀雲蘅瞪圓了眼睛,驚訝道:“你要那些香囊幹什麽?”

“怎麽,你那便宜表兄要得,我就要不得?”許君赫睨她一眼,眼瞅著嘴角又要往下沈。

紀雲蘅忙道:“當然可以,但是你不用給我錢,我全送給你就是了。”

反正也是一堆破爛。

“不,我就要花錢買。”許君赫不知道跟誰較勁,說:“而且不光是那些,你今日往後繡的香囊,不管是成還是不成,我都要了,十兩一個,只增不少。”

她那便宜表兄整天三條兩頭地給人教書能掙幾個銀錢,哪有本事跟他競價。

想用這種愚蠢的方法吸引紀雲蘅的註意,企圖跟她拉近關系,休想!

紀雲蘅詫異地直起身,擡手往許君赫的額頭上摸了摸,疑惑道:“難道這麽快就傳染給你了?怎麽感覺你的腦袋像燒糊塗了。”

她的手相當灼熱,許君赫擡手捉住,用了些力地攥在手裏,跟沒骨頭一樣的軟綿綿的。

是了,紀雲蘅一直都是香香軟軟的,不光是手。

許君赫心念一動,輕聲說:“你看起來累了,我抱你去床上休息,好不好?”

紀雲蘅訝然道:“我自己可以走。”

她是風寒,腿還是正常的。

“我想抱你。”許君赫說。

“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呀。”紀雲蘅這時候搬出了老古板的說辭。

“你先前從樹上掉下來,落到我懷裏,怎麽不說授受不親?”許君赫反駁她。

紀雲蘅想說那是意外,不能作數。

許君赫不給她反駁的機會,緊接著又說:“這裏就你我二人,不會有人知道的。”

哄人做壞事,都是這套說辭,可惜紀雲蘅經常上當受騙,並且對許君赫沒有任何戒心。

“是不是讓你抱我去床上,你就不生氣了?”紀雲蘅問。

許君赫不說話。

紀雲蘅等了一會兒,見他仍舊沈默,就妥協似的擡起雙手,“好吧,那讓你抱一下,不要生氣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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